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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D现场
什么是TED的世界？在这里，你可以轻易发现各种名人出没的痕迹，和各个领域里最具远见卓识和创造力的人，讨论现实世界里并不存在的话题。这个举世闻名的大会每年只有4天，门票却要7500美元，即便全世界各个角落的人都能从网上看到直播视频，还是有无数人愿意排队买票，进入现场。2013年的TED大会，主题是“年轻、智者、未知”。在这里，每一刻都会有新的想法产生，让人从这些新想法中触碰到未来世界的轮廓。
制造出新型核反应堆的美国少年威尔逊·泰勒，数十年拍摄一个项目的纪实摄影大师塞巴斯蒂安·萨尔加多，对人类即将面对的机器人时代深怀忧虑的经济学家艾瑞克·布吕诺尔夫松，日本悠悠球专业玩家布莱克，研究如何和海豚对话的动物学家丹尼斯·赫岑，刚从奥斯卡舞台上致过获奖词的导演本·阿弗莱克……如果一定要研究他们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是他们都认识TED大会现任负责人克里斯·安德森，并曾于数周前在长滩表演艺术中心登台演讲过。这个舞台，从2月26日至3月1日，被暂命名为TED（技术、娱乐、设计大会）。
这是TED第5次，也是最后一次在长滩举行，明年就将搬去温哥华，长滩本地报纸Presstelegram的专栏忧伤地写道：“它很有趣，也很难得，虽然我们从来没机会在TED上说过话。”对于长滩本地人来说，TED大会意味着城里会有1500多个高档酒店的房间被预订，餐馆和出租车司机的好生意也来了。
从外表看起来，长滩会议中心像是包裹严实的白色雪球。它被水族馆和长滩会议中心夹在中间，身后几步就是灼热的海滩。这幢白色建筑正前方有一个长方形白色水池，如果从对面威斯汀酒店的高层房间俯瞰，除了大群海鸟在水池里盘旋休憩，你只能看到一个个临时白色帐篷的尖顶。尽管视频可以在网上免费看，但仍有无数人愿意排队花7500美元进入TED官方会议。
从2月26日开始的整整四天，这里和周边的四家酒店都被用作TED开会和活动的场所。TED是科技、娱乐和设计英文单词的缩写，这个邀请跨界人才一起聚会的点子在1984年由一位美国建筑师理查德·沃曼第一次实施，一直延续至今。2002年，出身出版业的克里斯·安德森接管TED后，将视频放上互联网，这个品牌被迅速传播，它由在上层精英中口口相传的沙龙，变成网络流行的知识分享平台。
一个四天的演讲大会为什么值7500美元？一位从1984年就连续参加TED的乔恩·卡门尝试向《外滩画报》解释TED的本质：“它是个灵感大会，不仅有灵感，还有人，它是一群有想法的人聚在一起向其他人分享彼此想法的大会。”“你每年都能得到新想法，那种‘被启发’的惊艳感让我每年都想来看看。而且他们还提供吃的。”乔恩是奥斯卡获奖影片《战争迷雾》的制作人，在1993年创办了“激进媒体”公司，为好莱坞、音乐界与广告界制作各种各样的多媒体视频内容，如电影、音乐录影带、广告等，获奖无数。他坦言，自己是在1992年受到创办MIT媒体实验室的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在TED演讲的启发，才决定开创这份事业。
TED的灵感最终落在18分钟不等的演讲上，今年因为讲者众多，演讲时间被压缩为6-12分钟。2013年，TED大会的主题是“年轻、智者、未知”，这一次我们有机会亲临TED位于长滩和棕榈泉的大会现场，一探TED的秘密。
TED模式
2月26日下午，克里斯·安德森穿着古朴宽松的白色对襟长袖衫登台，宣布一场4天的灵感大秀拉开帷幕。“该到TED时间了。”
从接到TED的参会邀请函开始，每星期一封的官方邮件会将你逐步带入“TED模式”。他们建议你“抓紧订房”，“编辑你的个人介绍”，“在手机上下载TED参会者专用联系工具TEDconnect”，“注册会议期间的各种活动”……我们的日程被一分为二，前三天在长滩2小时车程外的沙漠度假村拉昆塔参加TED延伸会议TEDactive，最后一天去长滩的会场。
TED名目繁多的衍生品牌很容易让人晕头转向。简单说，TEDactive是年轻版的TED，它会全程转播TED长滩会场的内容，同时聚集了一批更年轻更具行动力的与会者，包括世界各地的TEDx组织者。TED的门票是7500美元，而TEDactive仅需2500美元。
在TEDactive现场，一个沙漠度假村被分为好几部分：草坪、剧院、设计屋、学习屋、实验室等分别承担不同功能。草坪搭着大帐篷，有草垛座椅，供人们休息和交谈；剧院是直播长滩演讲的地方，会场摆满各种座椅，包括Steelcase公司赞助的新式办公椅，松软的豆袋，甚至有躺位让你躺着看电视；实验室里不同的工作坊正在进行活动：做纸艺的纸积木（PaperPunk）、未来手机的讨论、一块巨大的微软多点触屏演示屏、用香蕉做行为艺术的艺术家；林肯公司赞助的“设计屋”正在展示3位TED成员的互动作品，“学习屋”是用来学习的，不同主题的讨论每天轮换。你能见到不少来长滩串门的客人，比如TED伙伴（TEDfellow）或今年TED大奖获得者苏伽特·米特拉。度假村里无数温泉水池是每晚TED聚会的主场。
开会期间，几乎每个地方都挤满了人，仿佛大学的自修教室，只不过每个人都用不同姿势和面前的一块电子屏幕保持同步。听到好笑的地方，电子屏幕和现场同步爆发笑声，演讲结束，屏幕前的人也会长时间站立鼓掌致意。科技网站TheVerge记者特伦特·沃尔比不禁想起了自己童年去教堂的经历：在一所教堂里，人们一样会完成所有的崇拜仪式：站、坐、唱歌，甚至举起手机拍摄某个风趣幽默的牧师。在TEDactive的剧院，贝宝、空间探索技术公司以及特斯拉汽车三家公司的创始人埃隆·马斯克出场时，记者看见了同样的一幕。
一个典型参会者的状态是早晨7点起床参加晨跑，8点半开始打开小本子边听演讲边做记录，晚上7点演讲结束去吃晚餐顺便搭讪与被搭讪，9点后参加晚会，要杯极苦的Stone啤酒在小火炉边和新认识的朋友寒暄，11点，如果还有精力可以移步设计屋或是学习屋，找人深入探讨你感兴趣的话题，或是进行某个加深彼此了解的小游戏。
在TED期间，睡眠是奢侈的，甚至会前发给你的参会指南都会温馨建议你前几天多睡点觉。长滩会场里有一面蓝色展示墙，上面显示所有TED参会者睡眠时间平均为6小时12分。
在这场灵感大秀里，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很细心。譬如，每一天的咖啡和茶都不一样，有专人帮你边磨咖啡豆边讲这一款咖啡豆的历史；每一天的食物由奥斯卡金牌厨师沃尔夫冈·帕克精心料理，从小羊排到烤三文鱼，三餐从未重样；每一位演讲者的书都能在TED书店找到，包括每个表演者的专辑，甚至还有悠悠球入门指南（今年的TED上，有一位日本悠悠球世界冠军的表演）；每天的TED日程在早晨7点准时发到邮箱，打开TEDconnect，每个参会者的资料和联系方式悉数可见，你可以浏览想要见的人，并给他发一条消息。
提前看见未来
TED有各种各样吸引人掏门票来参加的理由，其中之一是能让人提前看见未来。“我们花一年时间邀请演讲者，我们去参加其他会议，通过核心顾问团队的推荐，确保各热门领域都有涉及，之后我们会做大量功课，去互联网上研究想要邀请的人，也会考虑各种话题的平衡。”TED内容主管凯利·斯托策尔对《外滩画报》记者说，“我们用一种十分有机的方式邀请人。”在TED，主要是她和克里斯·安德森负责邀请讲者。
“未来和电脑打交道会相当有趣……手指是解析度非常高的输入媒体，优点之一是你不必去学习，人们没有意识到这有多重要，不需要去学习用你的手指去使用它们。”这是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1984年在演讲里说过的话，现在手指确实如他所言成了广泛运用的输入设备，但它很快又将被淘汰。今年戴着谷歌眼镜登台的塞吉·布林，告诉人们未来和手机的交流不该是低头摩擦手中的一块玻璃，现实世界和网络世界的边界将变得模糊不清。
“15年前当我创立谷歌的时候，我的目标是让信息在你需要的时候自动出现在你身边。你甚至不需要搜索关键字。在15年后这是首个可以得到这种形式的方法。”他在台上说。
不过，后来记者和一位已经拥有谷歌眼镜的员工约翰尼·李聊天，他说他并不常戴，因为他自认为不是那么喜爱社交的人，而谷歌眼镜会让你不自觉地想要分享些什么。“体验很美妙，你不会觉得视线有干扰。拍照片太容易了，你可以随时随地拍照片不被别人发现。”他在谷歌的主要工作是研究未来手机的可能形态。但他看来，眼镜并不能完全替代手机的功能。
除了“可穿戴设备”这样流行可感的词汇，这一次TED上，还演示了基于方解石的隐身衣。MIT科学家带来的4D打印设备，如何让未受教育的聋人使用的APP，怎样用开源的维基方式建房子……埃隆·马斯克作为电动车特斯拉、空间探索技术公司Xspace和太阳能公司SolorCity的幕后主脑，在台上接受了克里斯·安德森的采访，平静叙述了未来世界能拥有的一切以及实现路径，并接受全场致意——没什么能比亲眼看到现实版“钢铁侠”描述未来更让人激动的了（据说美国科幻电影《钢铁侠》正是以埃隆·马斯克为原型的）。
TED还探讨更抽象的未来。两位经济学家就人类创新的速度是否已到尽头持有不同观点。西北大学经济学家罗伯特·戈登认为，过去150年里最伟大的发明，如电、自来水、洗衣机和汽车，在未来很难有其他发明与之比肩；而四大严峻问题：债务、经济不平等、老龄化人口和糟糕的学校系统将会在未来拖垮人类。他怀疑现在流行的3D打印、机器人、大数据并不能和汽车、电力的发明相提并论。“技术进步夺走了人们的工作”，“如果在一个能免费听音乐却没有工作可做的世界里，那有什么好？”麻省理工斯隆管理学院教授艾瑞克·布吕诺尔夫松则认为创新正在加速进行，我们正处于和机器赛跑的关键阶段：机器能代替人驾驶汽车、能高效翻译人类语言、能学习，并在智力节目里击败人类最佳选手……人类正步入机器时代，工作的减少并不是创新失败而是创新代价。技术总是在摧毁工作岗位的同时，创造新的岗位。但他们达成一致的是，那些失去的工作回不来了。如果你是个只会组装电冰箱的普通工人，你的未来会很糟糕。艾瑞克拿一个税务顾问和TurboTax软件打比方，“一个熟练工如何和一款39块钱的软件竞争？”“越来越多的人在和机器的竞争中落败，但答案是不应该试图减缓技术进步，而是和机器一起赛跑。”
关于机械时代的担忧未落，麻省理工教授鲁尼·布鲁克斯就上来演示了他开发的表情丰富、肢体灵活的Baxter机器人，畅想了500年后机器人和人类世界共存的场景。
不过，TED听众永远怀抱技术乐观主义。在一个“你会选择住在一个有自来水没有网络的房子里，还是没有自来水有网络的房子里？”的投票中，大多数人毫不犹豫地投给了自来水，但参会者仍然倾向选择活在一个技术创新加速进行的未来里。
78岁的斯图亚特·布兰德在台上告诉我们，一帮顶尖科学家，包括基因学家乔治·彻奇，本·诺瓦克正研究从博物馆标本上提取古老的DNA，利用现代生物技术，让灭绝的动物再生。他们已经成功地复活了一只已经灭绝的古代信鸽。“有一些物种，因为我们而灭绝，我们会考虑将它们带回这个想念它们的世界里。”他说。
“侏罗纪复兴？”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他们的第一反应。这真是很难让人相信的未来，然而它正在发生。
斯图亚特·布兰德是TED常客，他是上世纪60年代数字文化的弄潮儿，创办了《全球概览》杂志，影响了年轻的乔布斯和一代企业家。但在演讲结束后的晚上，一场“年轻VS智者”的比赛问答聚会里，斯图亚特·布兰德被一个穿睡衣的少年打败，脱得连背心都不剩。
开给未来的药方
对应今年TED的主题“年轻、智者、未知”，面对台下一半头发花白的听众，世界各地的少年们一次次制造了“大多数人起立长时间鼓掌”的小高潮。按照TED约定俗成的规矩，向演讲者致意有好几个等级：稀疏的鼓掌、热情的鼓掌、少数人站起来鼓掌和大多数人起立长时间鼓掌。
肯尼亚13岁少年理查德·特瑞里为了解决放牧时狮子袭击牲口的问题，通过LED灯泡、回收的太阳能供电板等设备，自主设计了一套间歇性闪烁的光源系统，装置在牧场的围栏上，狮子畏惧人工光源而不敢上前，于是从此再也没有丢过牛羊；留着贾斯汀·比伯发型，瘦弱的美国18岁少年威尔逊·泰勒试图解决能源问题。4年前他就开始在家里的车库设计一个新型核反应装置，使用废旧放射性物质作为动力，避免水冷却问题，他的反应堆能产生50-100兆瓦电力，为10万户家庭提供能源。他已经获得彼得泰尔10万美元的投资，成立了一个公司。现在他在内华达大学的地下实验室做研究。“我今年5月就高中毕业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下面爆发出一阵哄笑，继而鼓掌；另一位15岁少年杰克·安德拉卡设计了3美元的胰腺癌检测装置，准确率达到90%以上。他曾经写信给200位大学教授，199位都拒绝了他的研究申请，只有霍普金斯大学的一位教授答应借他实验室试一试；另两个温哥华女生在当地河流里找到能够降解塑料的细菌。
在威尔逊演讲结束，克里斯·安德森上台问的第一句话是：“你从哪儿来，你是外星人吗？”
威尔逊经历的是过去人们难以想象的学习路径：上网，通过谷歌和维基百科学习，通过电子邮件和社交网络寻求帮助。
“这些孩子用活泼轻快的语气，带着特有的乐观谈论一件听起来好像天方夜谭的事情，真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向对未来忧心忡忡的老年人。”坐在记者身边的肯·德罗比希说。他研究生物能源，现在为特斯拉电动车公司工作。台上的少年让他回想起他的中学时代，“除了老师和图书馆，你似乎再也找不到别人可请教了。”
“年轻人改变世界的野心让人很吃惊。虽然我觉得那两个加拿大学生研究出的能溶解塑料的细菌让我觉得很恐怖，细菌溶解塑料？手机怎么办？塑料已经渗透人们的生活了。”约翰尼·李对我说。他曾经在TED大会上分享过如何用一个40美元的wii遥控器做出多点触控的电子白板。
全球最大的医用气体提供商法液空（Air Liquid）香港公司CEO文森特·鲁维则感慨：“听到杰克说可能在未来5-10年内用类似的方式诊断任意一种疾病时没，我很震惊，一个学生（那么年轻），他可以搜遍互联网寻找专家解决一个问题或是实现一个梦想。但我同时也想，现在的资源极大丰富，没有方向便很容易迷失。若你没有问题想要知道答案，该是件多糟糕的事情啊！”
来自印度的教授苏伽特·米特拉给出应对未来的方式：变革教育。他也因此而获得今年的TED大奖。他认为，学习是一种自组织行为，并做了大量的“墙中洞”实验验证了这一点。1999年，他和同事们在印度贫民窟的墙上挖了个洞，将电脑留在里面，并安装摄像头观察孩子们的行为，他们发现孩子们自己学会了使用电脑，上网还会彼此教对方。他后来甚至发现，一群从未接受过电脑教育的孩子会利用电脑学会一口“英式英语”。“学校是一种过时的形式”，米特拉在TED演讲中说。现代教学制度始于一百多年前的维多利亚时代，规范的课程、过时的教育学、过时的评估方式，那是为工业时代培养工人的学校。
“未来的学习并不在于教授知识，而是在于如何启发孩子的好奇心。知识就在那里，到处都是。”第三天下午，他穿着黑色西装，坐在“学习屋”与一群TEDactive参会者边吃薯片边聊天。他的目标是建立“云”学校，这样的学校里，学生分组讨论问题、玩游戏、搜集信息、完成任务。老师们的任务是负责提出让他们感兴趣的问题，“有比零更小的数吗？”、“机器人也会有意识吗？”以及“当我很伤心的时候，为什么我的眼睛会哭？”如果遇到问题，还可以向全球退休教师和教育者组成的“奶奶云”请教。他希望这样的学校在世界各地都建立起来。
“这个想法很棒，”一位明尼苏达州立大学化学教授说，“大学的学习路径和这个类似，但对于教育不发达地区来说这是革命性的。我认为更适合那些科学课程，比如化学。”另一位黎巴嫩中学教师决定回国就在自己的学校实验这个项目。
“我们以前的教育中有许多how，比如自行车如何工作，我们的考试也围绕着这一点。”他擦了擦手上的薯条碎屑，对我说：“但老师需要教这个吗？维基百科上关于这一点有完美的解释，老师的任务是让学生们感兴趣自行车为什么能工作。他们如果有兴趣自己会去寻找答案。”
“学习是一种需要掌握的新技能。教育的目的并不是给一台运转的机器制造相似的备用零件，工厂的年代已经过去，我们不需要新的工厂工人了。”
TED沙龙
在长滩和棕榈泉会场，你能感受到两种不太一样的气氛。在棕榈泉的TEDactive，主要是年轻人和创业者，空气中洋溢着“要做些什么”的热切感，而长滩，更像是一群功成名就的中老年人为新想法优雅地鼓掌的地方。
尽管在TEDactive能看到长滩的视频直播，但每次直播停止的时候你都会情不自禁地想：下面正在发生着什么？那些长滩的大佬，他们都干吗去了？
“你很少看见他们，偶尔看见他们的身边也都围着一群人。他们有VIP晚餐和晚会。一般人去不了。”最后一天在长滩，一位TED铁杆粉丝，最终成为TED捐赠者的迈克尔·瑟马克告诉我答案。成为捐赠者的好处是他有机会和每一个演讲者交流。他是在线IT问题互助公司TechGuy网站的创始人，每年参会只为放松心情。
在这里你会很容易发现名人们出没过的痕迹。在长滩，塔吉特公司脑力游戏的排行榜上，谷歌的塞吉·布林排第三，有人会兴奋地发一条“排队上厕所时遇到前总统戈尔”立此存照的微博。有人指着会场外缓缓驶向停车位的黑色汽车：“那辆车里很可能是本·阿弗莱克，昨天我就看到他从同样一辆车里出来。”达美航空展示台的操作员会告诉你，十分钟前茱莉亚·福斯特刚刚来玩过光子浴。你也会听到各种各样的八卦。一个圣地亚哥TEDx组织者告诉我，他和埃隆·马斯克的见面令人失望，“他本人并不像他做的事情那么有趣。”“据说他曾经考虑让他的哥哥做Solar City的CEO，他不想让外界认为他一个人管那么多公司。”
尽管TED选择将视频放上网免费传播，但它的沙龙价值始终停留在线下。除了好莱坞明星和一小部分天才，你遇到的大部分人是学者，大公司的策略分析师，或是移动互联网公司的投资人。
四年前的一个晚上，TED摄影师邓肯·戴维森在回酒店的路上被人在路上抓住：“我现在就需要你的徽章。我需要去见那些人。”这个事件直接导致TED会议安保升级。
能和他们见面并不代表会发生一段令人愉悦的谈话。“TED并不扁平，虽然它努力变得扁平，所谓国王和贫民平等交换想法只是个理想。”TheVerge网站的作者乔舒亚·托普斯基说。纯粹的粉丝行为会制造许多尴尬时刻。你当然可以和谷歌的塞吉·布林搭讪，但说完开场白你该说什么呢？递名片吗？还是你的眼镜能不能借我玩一玩？迈克尔·瑟马克开玩笑说。
大会第二天晚上，乔恩·卡门和巴西摄影师塞巴斯蒂安·萨尔加多吃了一顿VIP晚饭。“我十分喜欢他的作品，他给我讲了许多拍照的经历，比如去西伯利亚，猎人怎么杀鹿。他说话很慢，一字一顿。对我来说他就是个摄影史上的名字，这种事情，只有TED才能发生。”萨尔加多是世界著名纪实摄影大师，常常为了拍摄一个主题飞越几十个国家，在不同的地方生活很久。
你能遭遇各种对话。有一次在TED书店，记者碰见头发花白的弗林效应发现者吉姆·弗林和另一位谷歌元老克利希那·伯哈拉特争论如果古希腊人穿越到现在，能不能适应今天的生活。
所有对话都是沙龙里的美妙时刻，一个专注邮件第三方支付的CEO在和苏伽特·米特拉交流后打算把自己的技术免费捐赠给他，另一个做大数据分析的公司可能会获得一个政府部门的新项目，一个纽约布鲁克林的艺术家看到记者的运动鞋惊呼：我设计的鞋子！
第一天中午吃饭时，记者在书店翻看一本《大数据》的书，一位美国宇航局的视觉策略顾问丹·古德斯在我身边坐下，和我聊起他在美国圣何塞机场做的一个艺术项目。他和合作伙伴在机场22-23号登记口附近的天花板，悬挂了几百片聚碳酸酯材料制成的薄薄的智能云，它能在透明与不透明状态之间渐变切换。他将这片云和美国气象部的资料连接起来，实时显示风、雨、云等美国各城市的天气状况，每20秒变化一次。若是美国从西向东刮飓风，可以明显看到飓风行进的路线。
他掏出一张卡片递给记者，一块淡黄色的石头左边被钻了个洞。“这是我们在沙滩上找到的一粒沙子，代表着太阳系，中间的小洞代表着地球的大概位置。”他说，“如果那粒沙子代表一个星系，一个宇宙能装满整整6个房间。”宇宙这么大！他微微一笑，“我喜欢看别人的反应。”
在最后一天的草地告别宴上，只有1/3的参会者到场，大佬们已经奔向日程表的下一个地点。记者和科技网站Mashable执行编辑克里斯·泰勒聊他新拿到的网络笔记本Chromebook测试机。互联网思想家丹尼·希尔和凯文·凯利坐在旁边争论过去5年世界范围内最重要的发明：“谷歌眼镜？不能算。”“量子计算？那不是个发明。”“合成生物体？对！合成生物体！”“这会永久地改变植物、动物和人”，“理论上你可以再造一个自然界。”
“这是TED”，连续10年参加TED的克里斯头也不抬地对记者说：“人们喜欢谈论这种在真实生活里并不存在的话题。出了这个大门，才是真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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